一場簡單的見面會就此結束,布脫布哈歡天喜地地告退,徐大春安排了人帶他們去禮部登記名冊,從此也算是正經的大武臣民了。

兩人心頭的大石頭放下了,也忘了預備役那事,可是這邊有人沒忘。

“他們這五萬人,怕不是單單開荒這麼簡單吧?”

彌兜看著林止陌,似笑非笑道。

段疏夷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,親手端給林止陌。

林止陌慢悠悠喝了一口,說道:“老彌啊,看破不說破,又不是讓你去賣命,你替他們叫什麼屈?”

賣命?

彌兜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。

“那島上很危險?”

林止陌道:“還行吧,蛇蟲鼠蟻什麼的挺多。”

澳洲啊,地方是挺美,就是危險也挺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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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謂天下毒蛇盡歸澳,澳大利亞是世界上最毒蛇數量排名前三,以及毒性包攬前三名的國家。

有個段子說,澳洲有一百五十多種蛇,其中三分之二是有毒的,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致命的。

林止陌看中了澳洲的礦產資源,但是又不想將自家的子民置於如此危險的地方,正好布脫布哈送上門來,這麼好用的幾萬開荒大軍不利用一下,豈非對不起他們?

至於和段疏夷聯合開荒,南磻山林廣布,也是個蛇蟲出沒的國家,他們的子民多的是會玩蛇的,正好對口,這一點他在前些天就和段疏夷說過,段疏夷果然完全沒意見。

還有就是那個預備役,彌兜猜測的沒錯,林止陌的打算就是開荒歸開荒,將來如果要正式揮兵歐洲美洲等地,布脫布哈的五萬人如果還沒死光,正好可以充作前鋒。

彌兜不再說話了,對於林止陌的這個決定他雖然心中也頗有些不齒,可卻也能理解。

換做是他的話定然也是會這麼做的,而且做得會比林止陌更干脆果決。

當初大月氏立國就沒少做這種事,前腳打下的城池,後腳就將俘虜來的韃靼人押到前線充作肉盾,先抵消對面敵軍的衝勢,他們掩在氣候看准時機突襲。

反正肉盾不是他們的子民,死多少都不會心疼。

想到此,彌兜愈發沉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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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這是報應落在他們自己身上了麼?

林止陌輕笑一聲,忽然換了個話題:“來大武這麼久,住習慣了麼?”

彌兜看了他一眼,心生疑惑。

相識日久,他已經明白了,大武皇帝從來不會說一些無關緊要之事,但凡他開啟的話題都是另有深意的。

他想了想,遵從本心的搖了搖頭:“我還是想念家鄉的藍天白雲青草牧場,大武雖好,卻不是草原兒郎的歸宿之地。”

這話說得十分坦然,也很認真。

不光是他,就是他族中那三萬精銳,雖然現在暫居於大武的秦嶺中,每日耕種放牧,吃的是精米白面,穿的是棉布麻鞋,晚上睡覺也都是磚瓦木料搭建的房子,遮風避雨,寒暑不侵,比起他們草原上的生活要精致太多了,可他們其實依舊並不喜歡這種生活。

彌兜在上次去秦嶺見他們時就知道了,粗獷豪邁的草原漢子不喜拘束,喜歡自由自在,他們是生於馬背上的民族,讓他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簡直和祖輩流傳下來的生存習性大相徑庭。

大武雖好,也終究不是他們喜歡的,在大武暫居也只是無奈之舉。

彌兜胡思亂想著,想到這裡忽的悚然一驚,抬頭看向林止陌,卻見他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,眼中別有深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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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......”彌兜腦子裡靈光一閃,似乎捕捉到了些什麼。

他雖以粗豪善戰聞名,可畢竟曾執掌偌大的一個吐火羅部,又是活到這個歲數了,就算心眼和林止陌比不了,但也不是布脫布哈這種廢物皇子能比的。

林止陌簡簡單單的兩句話,被他仔細品味了一下,終於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勁。

彌兜張了張嘴,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忍不住苦笑一聲,說道:“你這又是何必呢。”

林止陌笑問:“怎麼說?”

彌兜輕嘆:“大武很好,但不適合我們。”

他這話說得很簡單,也很真誠。

大月氏也有城池,比如海押力城,那是王城,其繁榮程度就算比不上大武京城,但也並不多差。

可其實大多數胡人還是習慣在草原上生活,一個簡簡單單的氈包房,掀開帳簾便是風吹草地,遍地牛羊,這才是他們真正熱愛的生活。

如大武這般城牆高聳街道縱橫,想要騎個馬都要小心翼翼的,還談什麼自在快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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彌兜明白了,尤其是看到林止陌的笑容,他知道這是大武皇帝在提醒他,草原才是他們的歸宿,將來回去了就別隨便來了。

當然,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沒說,彌兜也懂。

來了這麼久,大武的軍事實力他也已經大概有了個數,真不是現在的胡人能輕易進犯的。

到時候如果再拎不清,大武皇帝會用火器教他們做人。

只是,彌兜猛地抬起頭來,錯愕的看著林止陌道:“陛下這是......要開始和儺咄開戰了?”

要和儺咄開戰,所以准備讓自己帶兵殺回草原,於是在這裡提前警告自己將來要乖乖留在草原?